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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多名村官涉黑 开赌场当保护伞敛财


南方网张钊 陈万如 海鹏飞 谢亮辉 梁炜培
8月31日荔湾区人民法院一审宣判,两名主犯李三成和黄少英分别获刑20和16年。 通讯员供图

前言

黄少英,白云区石井街道红星村原经济联合社社长,因涉黑等罪名,8月31日,被荔湾区法院一审判决有期徒刑16年;

朱健康,钟落潭村原村委会主任,8月初被天河区检察院以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开设赌场等罪批准逮捕;

梁广亮,江高镇新楼村原党支部书记,因涉欺行霸市等罪一度被拘,现已取保候审……

据广州市“打欺办”介绍,截至8月15日,查处的基层保护伞中,涉及村官的就有17宗。此外,有一些村官在职期间存在经济问题,涉嫌贪污、受贿和职务侵占;另有一些村官勾结黑恶势力,插手村中选举事务。

频现村官被抓消息,暴露出农村选举与治理问题。在8月15日的广东省村级基层组织建设工作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指出,当前加强村级基层组织建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

8月16日,在广东省“三打两建”工作会议上,汪洋指出,从现阶段开始,要将“三打两建”的重点,从集中“三打”逐步转入“两建”上,并要求各地各部门从实际出发,明确打击重点、缩小打击范围、强化打击深度,集中力量查办大要案件;同时,建立“三打”常态化机制,通过制度规范防止问题反弹。

8月31日,荔湾区法院一审判决,白云区石井街道红星村经济联合社原社长黄少英被判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寻衅滋事罪、贪污罪,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6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20万元。另一主犯李三成数罪并罚执行有期徒刑20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100万元,罚金32 .1万元。其余34名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至19年不等。资料显示,早在2006年3月,公安部门就已收到群众来信,举报李三成涉嫌违法犯罪行为。2011年1月,李三成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白云公安刑事拘留,案子打开了一个口子,牵连出红星村村官黄少英。黄少英于2011年7月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2011年11月,该案成为全国打黑办挂牌督办案件。

私营业主进村委

1999年6月的一天,在红星村的村官直选中,28岁的黄少英当选村委会副主任。

根据资料显示,在此之前黄少英是一名私营业主。有村民回忆,他从1990年起就开了一个塑料饭盒厂,“有点头脑”,同时其家族在村中也有些实力。

然而一年多以后,黄少英便离职而去。有人猜测,村支书梁桂森等人不愿放权,将财政权和治保会牢牢控制,使得新任村委会无法开展工作,黄少英于是萌生退意。也有人猜测是因为此时的黄少英已经结识了李三成等人。

李三成,湖南人,绰号“平头”,红星村人多称呼其“成哥”,2000年后纠集一些老乡成立了“十兄弟”组织。在一场牌局中,他与黄少英结识,之后慢慢形成了以两人为核心的团伙。

赌场保护伞

此后,黄少英充当保护伞和地头蛇,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则交给李三成等人。司法人员表示,由于黄少英作为红星村村委会副主任不符合我国法律对“国家工作人员”身份的认定,在法律上无法以“保护伞”来论处黄少英,但实际上黄少英在李三成一案中起到的就是“保护伞”作用。

从此,寻衅滋事、开设赌场、强行垄断客运线等,该涉黑组织横行红星村乃至石井。

2004年,因为村里17社的一间违建厂房问题,黄少英的哥哥黄少雄与该社社长梁自强发生纠纷。当年12月1日,黄少英及李三成纠合了200余人,手持棍棒等凶器,将梁自强的住宅团团围住,威胁其不再上访。2008年4月,因为同样的问题,黄少英和李三成等人再次带着十多人将两名梁姓村民打伤。

目前,这栋位于17社宗祠旁的楼房已修建了五六层楼高。据附近村民称,该楼于去年开始动工,正是黄少英被刑拘的前后。楼内的工人证实,该楼主人就是梁自强。当南都记者电话联系梁自强时,他表示不敢说什么,只是重复“那次太吓人了,几百个人把我家围了”。

黑手伸向整个石井

该组织不仅在红星村内作恶,更将黑手伸向了整个石井。据检方指控,从2007年至2011年间,该团伙在红星村、大岗村、鸦岗村等多个地方开设赌场,由李三成负责出资和管理,手下的陈满桂在场内发放高利贷,张现生等人负责看场、抽水,并收取下注额度的5%渔利。

据红星村一名梁姓村民称,仅他所知,村内就有两个较大的赌场,黄少英都有份参与。“他的场子谁敢动?”该村民说,赌场内多为外地人,本村村民极少,一天的赌资达几十万元。红星村的年轻人都知道,在荔湾区中山八路附近,有一家本村人开的夜总会。一名曾去过此处的村民称,这间夜总会有软性毒品卖,据称黄少英是股东之一。

在李三成的口供中,并没有提及黄少英有合伙或参与赌场的经营,但在侦查阶段,黄少英曾亲口承认,他和李三成相识十多年,是一起赌博一起吸毒时认识的江湖兄弟,两人有事会互相帮忙。黄少英对李三成在村内开设赌场、放高利贷的事情全部知晓,还借款100多万元给李三成。“若没有黄少英的放任,湖南人李三成难以在红星村发展自己的势力。”办案人员分析。

包揽工程截留拨款

2008年10月,黄少英重新回到了村委。再次担任村官的黄少英被指控“职务侵占”,最终法院判决中将此宗罪行定性为“贪污罪”。检察院方面称,2010年3月至8月,黄少英利用经济联合社社长的职务便利,假冒广东省茂名市电白县建筑安装工程公司的名义,在承包该社浮山白兰路道路工程、工业路路面修复工程及工业路水管修复工程的过程中,侵吞石井街道办下拨给该社的截污整治工程款共计人民币57万元。

办案人员表示,当年数百万元的修路款从街道划拨到村里后,便由黄少英一手支配。黄少英制作假冒合同,将工程承包下来,再分包给无资质的个人承包,工程款项由黄少英一手把持。工程进行过程中没有严格按照标准流程进行结算和验收,黄少英让无资质的包工头在单据上签名充数,但将工程款自行截留。在结算单上签名的财务人员沦为虚设,其称村主任说工程做完就做完了,他便签名。

黄少英则辩称,“职务侵占”所涉及的57万元是自己应得之款。而村民更加关心的是2009年的白云湖征地款项。

当年红星村至少有200户人家的土地被征收,按照石井街道的标准,每亩的青苗费为3000元。但据该村一名村民说,红星村委通知每亩的青苗补偿仅为1000元,村民们决定拒领。但是村委放出话来,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领取,今后将不能再领。一些心急的村民则悄悄去领取了,剩余的村民也只能跟随,拒领的“联盟”就这样瓦解。

政府下发的征地款将近1亿元,村民说,黄少英当时提议,经济联合社留8000万元,其余2000万元作为村民的征地补偿。这个决议当然受到强烈的抗议,村民们四处上访并拒不签字,最终征地款项由石井街道暂时保管,后来用于帮村民购买社保。

贿选方式

“500元一张选票”

2007年村主任梁国平因重婚罪被判刑,其被逮捕的时间临近村委新一届选举。梁国平被捕后,黄少英当选经济联合社社长。一名黄姓村民称,当时村中比较混乱,群龙无首,很多黄少英的手下希望他能出来选举。这一“出山”,至2011年被刑拘,黄少英一直是红星村的“话事人”。至于村党支部书记陈以安,有人表示“没有实权”。

这次重新被选为村官,和黄少英此后的连任一样,都被人指责有贿选行为。“最直接的手段就是用钱买选票。”一梁姓村民说,每次选举时,“500元一张票”。

另一种贿选手段,就是安排工作或领空饷。一名村民说,每次临近选举,村中就会放出大量空余职位,多为保安、市场管理员、卫生站工作人员等,每月工资1200元左右,很清闲,获得这份工作的代价就是,将自己甚至全家的选票投给黄少英。

村中有些势力的人,则连活都不用干就可以拿钱。据该村民说,这样的人大约有100个,村委每月会给他们发800到1万元不等的工资,目的是希望他们能够动员整个家族将票投给黄少英。另有人表示,这种情况其实早在梁国平任村主任时就存在,这也是村民分红偏低的重要原因。

侦查人员曾调查黄少英是否存在贿选等违法行为,红星村村官选举的流程一直缺乏有效监督,至今无法提供记录当时选举情况的规范书面文件,2008年黄少英如何当上村主任的情况也就无法追查。

白云区钟落潭村: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

11年村主任既开赌场又“抢地”

8月初,白云区钟落潭镇钟落潭村村民朱健康和曾令展等人,被天河区检察院以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寻衅滋事,开设赌场,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批准逮捕。在批捕之前,朱、曾二人分别是该村村委会主任和村党支部书记。

据检方指控,从2001年起,朱健康通过暴力、恐吓、贿选等手段干扰基层选举,使自己成功当选村委会主任并连任至今,并扶持曾令展为村支部书记、曾令健为治保会主任等。正是靠着这些合法身份,朱健康、曾令展及其团伙成员欺压村民、以权谋私,用暴力及威逼利诱等手段插足村中事务,并将牟取的经济利益通过私人设立的公司转变为合法收入。

扶持团伙成员当村支部书记

2001年朱健康当选新一任的村委会主任后,他希望将曾令展扶持为村党支部书记。据知情人透露,为此朱健康的团伙多次威胁老村支书,还将其腿部打伤。随后,曾令展当选钟落潭村党支部书记,曾令健为治保会主任。

而各个经济社的社长选举,朱健康及曾令展也会插手。“听话的就能当选,不听话的肯定选不上。”8社一名村民称,在上一次该社社长选举中,前后共投了6次票,只要当选者不是朱健康等人心目中的人选,就会宣布选举无效并重新选举。而选举时,会单独拉人到房间内谈话。这种选举,最后选出来的社长当然是听朱健康的。

靠着贿选、恐吓及暗箱操作等种种手段,朱健康连续担任钟落潭村村委会主任11年。即便是2011年受庾氏兄弟案件牵连,朱健康依然担任着村委会主任一职,直至今年7月被天河区检察院批捕。

与庾氏兄弟的恩怨

朱健康与庾润年是小学同学,也曾是“盟友”,后因一家沙场的股份问题闹翻。

庾润年家中有4兄弟,除大哥庾宏外,其余三兄弟都因涉黑被审判。从1995年起,以庾润年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基本成型,朱健康是骨干成员,伤人、开赌场等事情,朱健康都有参与。

据称,1995年5月,朱健康的舅舅因运转的事情与花都区北兴镇吉星村两名曾姓村民发生矛盾,庾润年的亲兄弟庾润深和庾健坤帮忙,纠集一批人携械找对方“报仇”,朱健康和庾润深都曾向对方开枪。

此后朱健康和庾润年渐行渐远,庾润年通过投资房地产等方式,企图将自己洗白,而朱健康则开始当村官。

2001年的沙场股份之争是双方决裂的标志。起因是朱健康获得了钟落潭镇长沙布村一家沙场的股份。根据检察院的起诉书显示,庾润年等人向朱健康索取7%的股份,遭拒绝后,两次携带工具欲打朱健康未果,后在胁迫下朱健康同意转让股份。对此,庾宏则称,沙场是双方合作的,只是没有签订正式合同,事后朱健康却不认账,“当然要找他要回股份”。如今这间沙场已因不赚钱而倒闭。

决裂后的“朱派”和“庾派”开始互相寻衅滋事,常大打出手,而此时朱健康的身份已经是村委会主任。2007年5月30日,因怀疑庾润深的办公室和汽车被砸是朱健康指使手下所为,庾润年指使手下报复。在朱健康的公司门口,“庾派”的人逼停朱健康的汽车,持刀和铁水管对其殴打,被朱健康倒车逃离。

没过几天,朱健康的十多名手下到庾润年的车库打砸,被庾健坤发现,在车库对面的楼房里持霰弹枪还击。

以这样的方式,钟落潭村的两股黑势力共存了近10年。直到2010年庾氏兄弟被批捕,2011年被判决,其中庾润年被判无期徒刑。在此次庭审中,庾氏兄弟的多项罪名涉及朱健康,根据检察院的起诉书,朱健康将另案审理。

开赌场、收保护费

被选上村委会主任前,朱健康曾与庾氏兄弟合伙开赌场,地点就在11社庾润年自己家的黄皮果园和10社的石榴园里。从2002年开始,庾氏兄弟的赌场就没再经营。但据村民说,朱健康仍开设赌场,每到晚上,就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四处接人去赌场。由于赌客主要从村外接来,清楚赌场具体地点的村民不多。

朱健康不仅横行钟落潭村,更是将手伸到了镇上。钟落潭村位于钟落潭镇的中心,村委与镇政府相隔不到1公里,朱健康及其团伙会向镇上的部分商户收取保护费。据一名路边卖烧烤的档主称,他每月需缴纳150元保护费,规模稍大的大排挡每月需缴400元左右,发廊等场所则更多。

强征土地,收入疑进私人腰包

土地要么村民自己种,要么租给村里。租给村里的价格,与自己租给外地人相比,确实要稍微高一些。但是,这种出租是强行的村民们称,朱健康以村委的名义再将地转租出去,价格肯定非常高,可这笔钱却不归村民。

以7社和8社的树园为例,那是一块约20亩的土地,本来用于种植荔枝等果树。2003年左右,村委决定征收这块土地,“每个人10块钱、1瓶水和一个梨,就哄我们签字。”一名村民说,很多人都被骗签了字。

村里大榕树旁边的一大片土地,村民习惯称之“门口地”,属于7社、8社和11社,除了一小块仍在种植番薯等作物外,其余都已荒置。据村民说,加上9社和10社在其他地方的土地,总共约900亩,村里从去年开始征地,作为储备用地。

“开过一次会,不是征求意见,而是通知你。”7社和8社众多没有签字的村民说,社长背地里就和村里达成了协议,按照14.5万元一亩的国家标准补偿用地,分到社里后为11.6万元,具体到村民手里则是5万元左右一亩,尚有部分不愿意征地的村民一分钱也没拿到。

知情人士称,村中这些被征收的土地,有许多都是朱健康以村里的名义拿地或出租,但其实都是朱健康自己的生意,村民只分得较小一部分利益,其余都落入了少数人的口袋。

检察院方面称,朱健康及其团伙将巨额经济利益通过其设立的公司转变为“合法”产业收入,村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公司就是位于镇上福龙路的“杰彤装饰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其实是不做装饰生意的。

“狡兔三窟”

许多村民称,朱健康和曾令展等人有一处长期活动的地方。在钟落潭村旁边的龙岗村,流溪河边的3幢别墅(见左图),据知情人士称,朱健康和曾令展用来“接待有头有脸的人”。

这3幢别墅在一个叫“龙苑山庄”的地方,四周建有围墙,一扇黑色的大铁门紧闭。据称这些别墅至少有5年了,朱健康被批捕后,这里就没有人住过。

在钟落潭村3社,朱健康家的房子挨着街道,是一栋3层楼的黄色建筑,日前记者看到大门上已结了蜘蛛网。附近村民说,朱健康在村中其他地方还有房子,另外在广州市区也有住所。

贿选方式

100元或1袋米买一张选票

2001年,经过民选,近30岁的朱健康当选了钟落潭村村委会主任。据不少村民回忆,朱健康初中毕业后,一直没听说有什么正当职业,更有人指其原来是“烂仔头”(小混混)。

村民为何选朱健康当村委会主任呢?据许多村民反映,朱健康当初得到的大部分选票都“来路不正”。钟落潭村共有11个经济社,朱健康本身是3社社员,其选票大多来自1社到6社。一名村民说,他曾将自己的选票以100元卖给朱健康的手下,“空白的,连名字都没写”。不少村民都有这样的经历,据称他们并非主动卖选票,而是朱健康的人上门来买,“早些年1袋大米就换了”。

在后几次的选举中,许多村民依然在投票之前将选票卖给朱健康,原因是“大家都卖,你一个人不卖有什么用,也不敢不卖”。

对于在村中家族庞大或有些势力的人,朱健康则采取拉拢的办法。在村旁的一个农家乐饭店里,朱健康常年包下一间房,在那里请人吃饭,选举期间更是热闹非凡。

20年老支书涉嫌鱼塘投毒


暴力恐吓新楼村村官梁广亮一度遭刑拘,现取保候审

与红星村的黄少英及钟落潭村的朱健康相比,新楼村的梁广亮看起来要“走运”一些。

今年3月29日,“三打两建”的一次专项行动由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谢晓丹统筹指挥,市公安局多个部门联合出动352名警力,突袭白云区江高镇新楼村,打掉长期盘踞该村的欺行罢市犯罪团伙。该团伙的三名首脑中,60岁的梁广亮是新楼村的村党支部书记。

涉嫌欺行霸市村书记一度被拘

据市“三打办”通报,以梁暖球、梁伟炎和梁广亮为首的约27人犯罪团伙,涉嫌焚烧村民汽车、往村民家中喷油漆甚至放置爆炸物恐吓等,更多次向鱼塘中投毒,企图赶走承包者以达到垄断村中鱼塘的目的。今年6月,白云区“三打”办的一个工作组进驻村委。

近日,白云区检察院先后以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开设赌场罪、强迫交易罪、寻衅滋事罪、敲诈勒索罪、投放危险物质罪等罪名,对长期盘踞在新楼村欺行霸市犯罪团伙梁某杨等21人提起公诉。

南都记者获悉,涉案的原村党支部书记梁广亮因证据不足等原因,在刑拘期满后未被检方批捕,目前处于取保候审阶段。

村委会主任:村“两委”势不两立

据年纪稍长的村民回忆,梁广亮1978年左右从部队退伍后,当上了村治保会主任,大约10年后担任村党支部书记,一当就是20多年,直至今年3月底被抓。

新楼村约有2000人,除了7社和8社姓龙,其余的6个社村民几乎都姓梁,以一条主干道路为界,村南是1、2、3社,村北是4、5、6社。

村委会主任梁玉云和副主任梁应钿是村子南边的人,任现职已经有六七年时间。“我和梁玉云一直申请入党,一直不给我入。”梁应钿说,目前村党支部有52名党员,70﹪左右都是梁广亮的亲戚,而党支部与村委会一直是对头,“一起开会都能打起来”。

2008年,曾有人匿名举报,称梁广亮得知有人竞选村党支部支委后,向全村大部分党员行贿,每人秘密发放3000元现金。同时,不允许户籍在村但党籍不在村的人员将组织关系回迁,以便更好地控制村党支部。但村中几名党员否认此事。

鱼塘投毒黑手疑为梁广亮指使

据梁应钿说,“三打”办工作人员告诉他,从2007年至今,该团伙共在村中鱼塘投毒19宗,造成经济损失大约300多万元。

从邻村江村过来承包鱼塘的江祥清,在新楼村养了27亩观赏鱼。据其回忆,从2007年至2010年,其鱼塘总共被人投毒5次。“除了有一年在15天内(被投毒)两次,其余一年一次。”江祥清说,即便按成本价计算,至少损失了120万元。

江祥清苦笑称,一年被投一次毒,他都习惯了。投毒都选在年底,因为那是鱼苗成熟的季节,此时出现意外,养鱼人的损失是最大的。

江祥清猜测,投毒是为了把人赶走,以便从村民手中把鱼塘租下,再转手租给其他人,从中赚取差价,“一亩可以赚大概800元”。

据一名鱼塘老板说,这么多年来,只是猜测投毒是梁暖球、梁广亮等人所为,但一直没有证据,直到前些天警方带梁暖球指认投毒地点。村民才坚信,梁暖球的背后肯定有“幕后策划者”。

村民称烧车等行为村中皆知

因为鱼塘问题,该团伙还曾和老村委会主任发生过矛盾。2010年,因老村委会主任一直不给该团伙一名成员刚承包的鱼塘供电,当年11月左右,该主任的家门口被人喷上了红油漆,更有甚者,他家的窗户外,被人引爆了一颗用于炸鱼的自制鱼雷。这件事在村中几乎人尽皆知,当时就怀疑是梁广亮等人所为,但梁广亮一直不予承认。

2005年上任的新村委会主任梁玉云同样也遇到暴力事件,2007年和2008年间,村中的一辆小轿车在梁玉云的家门口被烧,车主是他哥哥。报警后,因为没有证据,此事不了了之。

5社的一位阿伯称,梁广亮向鱼塘投毒、放火烧汽车等行为,只是在宣传单上看见过,而这些宣传单,在村委竞选期间,就会从门缝中被塞进家家户户。

在今年4月份“三打办”向媒体的通报中,称该团伙涉嫌这两起案件。

观察

广州市政协委员韩志鹏:

村民驾驭民主的能力有限

以前听说过很多村官都有问题,但是没想到“三打两建”中打掉这么多村官。基层的选举和治理本身是有制度保障的,同时三年一换届本身就是一种纠错机制,但目前从实际情况来看,效果不太好。一方面是竞选者利用金钱换选票,是对民主精神的扭曲,另一方面不少村民驾驭民主的能力有限。

乡村民主自治是最草根的民主,是中国推行民主政治的牢固基础。而从农村开始建设民主制度,目前没有其他现代国家现成的经验可供参考,我国在实行的初期很难避免出现问题,交点学费也是正常的。

但是,在出现问题后,不能因噎废食,这种制度还是要坚持下去,并且应不断地修补和完善,毕竟没有制度保障的民主是很容易瘫痪的。

中大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教授郭巍青:

村官落马最主要是经济问题

村官组织和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贿赂和恐吓村民以获得选票、在征地及项目建设中贪污受贿和职务侵占,十几年前有这种现象,现在仍然有这种现象。这些人犯了罪,在“三打两建”中将他们打掉,是应该的,但不能光打掉一批人,还要从制度上进行建设,否则今后落马的村官肯定是“野火烧不尽”。

目前来看,落马村官最主要是经济问题,那是因为土地突然值钱了,在土地的征收、招标等项目中,存在着巨大的利益,贪污、受贿、职务侵占的现象就会出现。

村官在任时,可以捞到这么多好处,在位的自然想连任、不在位的想竞选,也就有对选民进行贿赂、恐吓甚至使用暴力。在选举中,也存在漏洞,比如“委托投票”,选民可以委托自己的亲属甚至邻居帮其投票,这就给用金钱或利益换取选票提供了空间。另外,很多村存在“发误工费”的现象,村民投票后,当即发放一定数额的现金,这在动员村民参与投票上是有作用的,至少能让村民意识到手中的选票是有价值的,但当村中选举存在争斗时,也会给买票提供土壤。

其他落马村官记录

萝岗区九龙镇黄田村村委会原主任陈汉明:自2005年以来,利用职务便利,在村集体土地出租、工程建设等方面涉嫌收受他人财物40多万元、侵占村集体财产100多万元。

萝岗区九龙镇汤村村委会原主任汤柱辉:2008年11月至2009年6月间,套取征地补偿款逾500万元,并非法占有其中300万元。此外,他还非法截留占用土地价值损失赔偿费等100万元。2012年8月因贪污罪、职务侵占罪和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6年。

原增城市新塘镇大敦村党支部副书记、村民委员会主任卢锦秋,原党支部委员、村民委员会副主任黎浩棠:在“富苑农民公寓”项目中,2009年1月,卢锦秋收受贿赂100万元,同年5月再次受贿人民币15万元。同一项目中,黎浩棠也于其间收受30万元贿赂款。今年8月,卢锦秋被判处有期徒刑六年,并处没收财产30万元。黎浩棠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

花都区花山镇平西村村民委员会原主任江瑞根:2011年8月至10月期间,因村道硬底化工程,先后3次收受该工程承包人唐某某贿送的人民币共10万元。2012年5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没收个人财产1万元,对江瑞根受贿所得的10万元予以没收,上交国库。